余中先：热门的诺奖和不热门的文学

    余中先像一叶轻舟穿行于北京图书订货会的书海，跟上他的节奏颇为不易，记者绷紧每一根听觉神经，匆匆地记下他一路推介的作品。如此快马疾行，主要是因为他对自己所要推荐的图书早已了然于胸。当然，我从中了解到的新料也不少。

    看完了书会，余中先坐下来，将头天准备好的荐书打印稿放在现场的一张桌子上，一人一份，话题也随之展开。

    余中先说，2008年外国文学翻译出版很平常，既非轰轰烈烈也不寂静，比较有序。去年提出的两个问题，他认为还有必要再提一提。

    问题之一，出版太快，近来步调似有放慢，这是好的。

    以诺贝尔获奖作品为例，帕慕克的作品2007年出了六七本，2008年又有了《寂静的房子》。

    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推出了莱辛的9部作品，《浮世畸零人》、《第五个孩子》都是借用台湾的译本，这也是一种办法。2009年3月则有《良缘》和《四门之城》面世。

    勒克莱齐奥获奖后有三部作品重印：《诉讼笔录》、《战争》、《乌拉尼亚》。不过余中先认为《沙漠》一书更好，建议修订1983年湖南人民出版社的译本。

    浙江文艺出版社还在出库切，2009年有《凶年纪事》。他们咬定一个库切把他出足了，几年前有《等待野蛮人》等多部。

    问题之二，翻译力量不足。出版社的选题大多不错，但是让人眼睛一亮的翻译文字还是太少。“我见过一些出版社提供给我看的翻译初稿，惨不忍睹，得让编辑下不知道多大的功夫才能成书。”

    2008年上半年出版的作品中，余中先说到了《流氓的归来》，马内阿的回忆录，一部艺术家的心灵发展史，对现实与梦想、生活与文学、政治与美学等等的关系作了真诚、自由、天才的阐述。另一部是《Libertad！自由派作家们》，由小说家写的文学史故事，讲述所谓的自由派们，它“浅浅地引人入门”，入文学史之门，且“一口气就能读完”。

    2009开年，余中先最爱《大教堂》，一部短篇小说集，有《发烧》、《保鲜》、《软座包厢》等，所谓的“极简主义”风格。村上春树说“卡佛是我最有价值的老师和最伟大的文学同道，我翻译了他所有的作品”。卡佛善于写不起眼的平常生活，他的文字中散落着星星点点的人性光泽，使人着迷。余中先包里背着这本书。他取出来轻轻地翻着，娓娓讲述着自己的阅读故事，书中有一篇《好事一小件》“让我看得热泪盈眶”。译林出版社另外还有一本《圣诞忆旧集》。

    被称作加拿大文学女皇的阿特伍德，在年际之交有7部作品在南京大学出版社问世。他重点提出其中两部，一是《可以吃的女人》，它是女权主义的产物，但也可以说是这样的作品催生了女权主义。另一部近作《帐篷》，与其说是小说，倒更像散文、随笔集。这也体现了作家既从重大题材捉摸人类生存、女性生存问题，同时又在文类体裁上作新的尝试。南大社还有一部《老美国志异》，它不是文学，而是音乐，但在这里音乐与文学、文化的界限已经模糊了。还是南大社，最近有三部毛姆的作品，《巨匠与杰作》，即大师与作品，讲了普鲁斯特、福楼拜等十位，与帕慕克《别样的色彩》异曲同工，是一种阅读笔记，关于书的书。余中先现正指导学生做福楼拜的论文。他说，毛姆虚构能力很强，学问功底也非常深厚。

    人民文学出版社从2002年起，每年推出一套“年度最佳外国小说”。余中先是评委。他说，这个书系每年都匆匆赶着，也就难免好的好，不好的不好，不过他对今年的这一套很期待，有法兰西学院院士雷米的作品。2007年他推荐了勒克莱齐奥的《乌拉尼亚》。该作现已印3万册，腰封上有一行“中国的评审，世界的眼光”，因为所指涉及到自己，他就笑笑说“吹牛的”。人文社还有一部《关于美》，扎迪·史密斯著，很不错，《世界文学》曾选介过。

    北京大学出版社有一部《笛卡尔几何》，笛卡尔贯通哲学、数理化各个领域。余中先特别说到“这本推荐一下”。吉林美术出版社即将出版《西文美术大辞典》（法国拉鲁斯出版社的版本）。他还注意到了三联书店的动物系列，有《一只蚂蚁领着我走》等，小品情调的作品。

    逛的过程中，时不常会碰到余中先自己翻译或评选的作品，有时他会拾起翻一翻，和出版社的人聊上几句。年初他还有两部译作要出版，一是费尔南德兹的《在天使手中》，一部关于帕索里尼的传记小说；一是罗伯-格里耶的《旅行者》，一部文集。

    随余中先穿行在书会里是愉快的，不过也碰到些叫人难过的事情。他不断地发现过去译介过外国文学作品的出版社现在不做了，问及他所认识的编辑也被告知走人了。看到外国文学出版园地这样不景气，余中先不由得面露怅然惜惋之色。

    余中先说，现下诺奖是热门的，但文学不热门。不过，也有几家新冒出来的出版社让他大为欣喜，比如南京大学社。除了老三家（北京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南京的译林出版社和上海译文出版社），像作家出版社这样一直以出版中国原创为主的出版社，也在关注着外国作品。

    推荐书目

    1.《流氓的归来》，[罗马尼亚]诺曼·马内阿著，吉林出版集团

    2.《Libertad！自由派作家们》，[法]丹·弗朗克著，新星

    3.《圣诞忆旧集》，[美]杜鲁门·卡坡蒂著，译林

    4.《大教堂》，[美]雷蒙德·卡佛著，译林

    5.《可以吃的女人》，[加]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著，南京大学

    6.《老美国志异》，[美]格·马库斯著，南京大学

    7.《巨匠与杰作》，[英]毛姆著，南京大学

    8.《别样的色彩》，[土]奥尔罕·帕慕克著，世纪出版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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