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奇特的长篇小说。它以乡村魔幻主义的色彩,奏响了一曲“东方式”乡村灵魂的挽歌。 三个“拉魂腔”女戏子扭曲的性爱、情爱生活;一部波谲云诡的村庄变迁史;为了把处于洪灾中的“瘫子村”搬到堤后,一场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在展开。从“女人在流星之下梳头,其夫必暴毙”“蜘蛛无处不在”的诡秘风习,到火烧祠堂、父杀子的流血冲突,从“许三观卖血记”式的令人恸心的现实矛盾到“达达主义式”虚幻不定的性欲纠缠。如此撼人心魄的一段迁村史,诗化、异化的独特文字,令人掩卷叹息。
在《拉魂腔》在2005年底由花城出版社作为“原创长篇一号”推出之前,作为少数几个先期阅读者之一,我读罢这部堪称杰作的小说后,相当强烈的第一感受是,她必将在当代文学史上作为一个独特的符号而留下一笔。
堤上,扯起白条子招魂幡的送葬队伍,稀稀拉拉地有两里多长。打头的尖腮婆子朝路上撒着盐粒。照沿淮七十二乡镇的说法,盐的烟火气重,压得那些在荒郊晃荡的野鬼不敢上前,刚逝的人能落个安生。
桂枝嫁进瘫子村,老觉着憋屈。她娘家在凤阳县的门台子,那一带靠近京沪铁路的一个三等小站。下错了车站的、想到乡野间泡妞的、有怀旧癖的、收古董的南北商人,熙熙攘攘地都在那里下车。从庸俗的相对论学究到迷惘的肚皮舞娘。
傍晚,王清举回到乡政府大院的宿舍。刚进屋,身后忽地窜出一个人影,还没等他转过身,那人蹼地一下就跪下了。嘴里不停地唠叨:“王乡长,您积积德啊,干部精简咋也不能减掉我们家储洁呀,我给您磕头啦。”
陶月婷内心的戏台,渐渐从硖石乡牲畜交易市场远未剔净的怪气味里显露出来。废戏台本是极简单的结构:一个四面用碎石砌起的高而勉强平整的土台子,接着一片约能容下两千人的广场,地面坑洼不平。
凌晨的冷,有点枯寂。这是惊蛰之前的冷。空气中密布着干涩的刀刃。如果你饿了,它将刮着你的肠子,轻剔着其中残存的油脂与水份。你一声咳,身边寂静的空气仿佛立刻就绞紧了,隐隐作疼。衰草叶上,凝结着一层透明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