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大院”接连出现了腐败、吸毒、桃色传闻等一系列事件。到底是谁在吸毒?又如何走向腐败?而桃色传闻究竟事关真情还是欺骗? 谜底背后潜藏着的是金钱与权势的较量、热情与冷漠的对峙、善良与丑恶的搏弈。情节一波三折,语言风趣幽默,融沉重寓意于轻逸形式之中,读来令人欲罢而不能。 本书是《接待处处长》作者高和又一力作,他以深厚的生活体验为基础,使真实自然、生动曲折的情节和形形色色、个性鲜明的人物跃然于纸上。
鼠目一向自诩为唯物主义者,那是在没有遇见灵异古怪的情况下;今天的情况太诡异了,鼠目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这么恐怖的事情:一个面色苍白身着黑裙的女人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车子的后座上。天已经黑透了,车里光线又暗,更增加了女人的神秘和恐怖。唯物主义也帮不了鼠目,鼠目吓得目瞪口呆、浑身发抖,冷汗瞬间就布满了额头。鼠目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话,他小时候听奶奶说过,如果跟鬼魂搭话,就再也摆脱不了了。而且,通过说话,鬼魂还能把人的灵魂吸走,就像小孩子吸吮果冻。
陶仁贤这才想到自己脸上还敷着面膜纸,连忙揭下来,露出了那张相貌端正、精心保养却,仍然难掩岁月沧桑的中年妇女的脸。她又转过去追问张大美:“大美妹子,丢什么了?你们家可是有钱人家,小偷进你们家可是没找错门,肯定大有收获,你怎么还敢报案?人家不是说,现在当官的家里丢了东西都不敢报案吗?”
陶仁贤牵着小狗在大院的小路上四处转悠,碰到人就跟人热情地打招呼,正在锻炼的人也跟她亲热地回应着,可就是没人跟她提昨天晚上的事,好像大家真的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似的。走着走着她就觉得挺失落,挺无聊,好像一个人满心欢喜地跑到舞厅找乐子,结果谁也不跟她跳。
鼠目睡醒了,躺在床上发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的缝隙像一柄扇形的利刃将房间一分为二。他知道,是他姐姐在他睡着的时候进来替他拉上了窗帘。鼠目起身找了一圈,没找到烟灰缸,随手拿过一个茶杯,回身钻进被窝点着一支烟抽了起来,烟灰就弹在茶杯里。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经过一场睡眠好像变成了梦境,他却知道这绝对不是梦。无意中他知道了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孙国强的秘密,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他无法做出准确的评估,所以激动中又有紧张,他不知道下一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绝对不会什么也不做,把昨天晚上的一切当成一场梦。
挤进人丛中终于可以目睹免费的剧目,陶仁贤便兴致勃勃地旁观起来。人丛中政协主席周文魁的前妻扯着嗓子叫骂:“周文魁你个老乌龟王八蛋,挨铡刀的陈世美,取了小老婆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管不顾了啊?你还是不是人?你就是躲到老鼠洞里我也要把你掏出来,让你见见阳光。臭不要脸的人模狗样的,我今天把你干的见不得人的事都揭出来让普天下的老百姓评评理,让海阳市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周文魁是个什么东西!”
两个女人吵架到这个分上就已经不会再顾及道理两个字了,情绪激动,口沫横飞,距离也越来越近,脸贴着脸、嘴对着嘴、距离再近,就不是吵架而是接吻了。放在一般场合,早就该动手了撕扯打起来了;可是,陶仁贤跟吴敏仍然坚持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因为她们都知道,真动手打起来了,人脑子打成猪脑子也没人来拉架。
鼠目聚精会神地欣赏张大美舞剑。张大美是受过这方面专门训练的,身姿曼妙,动作协调,一招一式张弛有度,节奏鲜明。这时候活动开了,面带桃花,秀发飘逸,鼠目看得心醉神迷,忍不住连连鼓掌,惊动了张大美,张大美停下来:“噢,你呀。”
润发奋起反抗,可是由于吸毒体力太差,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周文魁的对手,招架不住连连败退,身上、头上已经挨了好几下。这时候他突然倒地,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周文魁顿时吓坏了,连忙叫他老婆:“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鼠目把张大美接到了自己家里,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房间,对张大美不好意思地解释:“没想到你会来住,有点乱,你稍微等一等,马上就好。”张大美动手帮他收拾房间,鼠目趁机扔下手里的抹布,连忙来到卧室,匆匆忙忙地换床单、被套和枕巾。张大美收拾完外间,跟进卧室看了看,卧室放着一张单人床,床头前扔着鞋袜,脏衣服堆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墙上贴着一些汽车、摩托车的图片。鼠目不好意思地自我解嘲:“单身汉的房间就这样,看出来了吧?这里缺少一个女主人。”
李寸心还在午睡,她这个年纪的人觉比较轻,她又长期经受病魔的折磨,睡觉的时候稍有响动便会惊醒。润发进房间的时候尽管非常小心,可还是惊醒了李寸心,她看到润发,本能地坐了起来愣住了,润发也愣了,两个人瞠目而对,僵峙在那里。
张大美:“我只是想离婚,即便我有任何证据我也不会拿出来,如果你愿意代理这个案子,我请你最好还是事先想好,第一,孙国强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你敢不敢面对他;第二,我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其他证据,我惟一有的就是跟他离婚的决心;第三,我跟他离婚的要求有三项:一是房产归我、二是存款归我、三是孩子归我。你能做到吗?”
陶仁贤抱着她的爱犬坐到钱向阳的对面,从碟子里抓了两块火腿肠喂狗,然后对钱向阳说:“你说说,多怕人,小偷都偷到咱们大院里来了,要不是他们家那个保姆,赵宽的老婆就把命丢了。武警才撤走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院里的人都说这是对赵宽的报应,谁让他撤武警,还要搞什么管理改革,请物业公司让大家花钱买服务,这下可好,还没改革呢,自己家倒先让人家给改了。还有人说,赵宽家丢了好几百万,不敢报案,硬说没丢什么东西,赵宽的老婆明明看见小偷了,硬是不敢说出来,为什么?就怕小偷抓住了漏了他们家的底细。”
突然间,润发从楼梯上冲了下来,扑到李寸心跟前就地跪倒,抓起李寸心的手用力朝自己脸上打:“李阿姨,你打死我这个畜生吧,我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再不然你把我送到公安局,让他们一枪把我毙了吧,我真的不想再活了,李阿姨,求求你,打死我吧……”
林局长烦躁不安地说:“事后诸葛亮,当时你们都干嘛去了?回家给孩子喂奶去了?你们现在说的这话连马后炮的水平都不够,也就能算个马后屁。告诉你们,如果赵书记爱人出了问题,我这个局长是没脸干了,可是,在我下台以前,我一个个先把你们都收拾了。”
陈律师:“现在退出已经晚了,我如果没在孙国强跟前露过面,现在退出还不至于怎么样,我已经正式在他面前露过面了,还把张大美让我转达的威胁恐吓他的话都说了,孙国强如果真的玩邪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早知道事情这么复杂,问题这么严重,我呆得好好的干嘛要接手这个破事儿,我算是上了你的贼船了,不但是贼船,而且还是一条漏水的贼船。”
鼠目决心要动用赵吉乐了,尽管陈律师已经开始到法院申请对张大美进行精神鉴定,但是鼠目对他玩的那一套不抱多大希望,甚至有些蔑视:“你算了吧,孙国强一个电话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没听老百姓说么,‘法院大楼高又高,见了领导就弯腰;法院大院宽又大,见了领导就害怕。’其实孙国强也是多余,张大美要离婚,他只要给院长打个电话,你去立案人家连受理都不会受理。”
孙国强并不弱智,他心里明白,他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的小伎俩,而且他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张大美对鼠目到底说过些什么,如果鼠目掌握了他的底细,赵宽跟鼠目谈这件事情的时候,鼠目难免会把他的底细在赵宽面前彻底掀开,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孙国强浑身燥热,心惊胆战,恨不得马上把张大美抓到手里弄个明白,她到底给鼠目说过些什么。
孙国强明白了,这是法院特殊照顾他,为的是不让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送走了法院专派的小老头,孙国强居然感到了一丝凄然,一座地级城市的常务副市长,让老婆闹得惶惶不可终日,其影响不言而喻,很可能让今后的仕途跋涉就此画上休止符,处理不当,甚至可能为他的一生画一个大大的休止符。孙国强如今对后院起火这个词组有了现实的切身体会。他也知道,后院起火,不能指望消防队,因为消防车没法开进后院。要想灭掉后院的火,最彻底的办法就是把后院彻底拆了。
孙国强踢到了铁板上,这位过去对他毕恭毕敬的臧主任现在居然敢正面顶撞他,俗话说墙倒众人推,他现在还没倒人家就已经开始推了,这让他气愤难耐,对着电话怒骂:“我说你是笨蛋还是表扬你,其实你连笨蛋的档次都够不上,你就是一头蠢猪。你也不想一想,你动用公款交赌资,如果查出来了你不进监狱谁进监狱?如果我没事,你出点事我还可以替你挡一挡,如果我也跟着出事了,你惟一的出路就是下半辈子剃秃头……”
张大美感动了,眼圈发红:“一个男人为了救他心爱的女人挺身而出,置生死于不顾,这种事情我过去以为只不过是小说、电影里的情景,没想到今天发生到了我的身上,我这一辈子活的值了。”说着俯身下去,把脸贴到了鼠目的脸上,悄声说:“我一定要嫁给你,我一定要给你生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