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　每到雨后天气
炎黄子孙们就高唱
从头起　收复旧山河1990520

崇拜毛泽东

你是在山冲里长大的
中国农民的儿子
身上缠绕着半个世纪的故事
那是从一篇湖南农民考察报告
你就开始重新设计
新中国的版图

起初是带领农民上井岗山
然后十一个月
步行了二万五千里
爬雪山　攀铁索　走污泥
最困难的时候
你喝上一碗辣椒汤
从来没有什么悲观的时日

战争结束后
你就坐在马背上饱览山川
或伏在草地上写诗
你任笔挥洒
气势磅礴　惊天地泣　鬼神

人民最欣赏你颏上的黑痣
说那里面珍藏着智慧和胆略
还说你宽阔的额头
是颗小太阳
能照亮十亿神州

你在土窑洞里用土枪土炮
撵走了不可一世的东洋矮子
接着又指挥你的九十万游击队
赶走了蒋介石
你真的用一种独特的学说
治愈了中国的封建痼疾
将科学幻想变成了五星红旗

所以你说帝国主义是纸老虎
所以中国人虔诚地崇拜你
1990523

落叶·背影
　　　——痛悼我的父亲
生命的时钟并没有指向深秋
你种植的小太阳并没有成熟
秋风过早地撕下了第一片落叶
残酷地刮倒了我心灵的大树
就这样突然走了　我的父亲
村头路口只留给我们
永远挑着箩筐的背影

父亲　你悄悄地数完了
五十九颗苦涩的念珠
从未闪烁　从未曝光　从未火红
抗战烽火焚毁了你的识字课本
蒋氏屠刀刺破了你理想的梦境
你只好将自己种植在水田里
周而复始地收获稻谷和油菜
养活冬天赤着脚读书的孩子
虽然只有大半年粮食
虽然终年菜里没有油盐
你还是用一根旧扁担
挑起了全家人饥饿的日子

岁月的重扼压弯了你的脊梁
终生的血汗熬成了柴米油盐
你从来没有高昂地跨进商场
也不敢在人群里大声说话
在点煤油灯的夜晚
你学会了永恒的沉默
只有别人谈起你读书的儿子
才读到你一缕自豪的生活

父亲你默默地走了
遗失了人生丰收的秋季
临终未留半句遗言
终身没有半点索取
但我们会永远记取
每年有个沉痛的八月十五日
你沉默的人生
站成了一座不朽的墓碑
我们悲痛的日子
将化作泪水诗歌和粮食
199092

告 别 雨 季

南方的雨季不见鲜花　不见游人
斜雨缠绕着青山和飞鸟
青砖瓦舍朦胧失色
乌蓬船在雨幕里迷航

那晴朗的早晨哪里去了
那温暖的春风哪里去了
那夏日的旷野哪里去了
那明丽的秋阳哪里去了。

我们在南方的雨季居住太久了
多雨的季节也太多情绪
我们几乎磨损得没有
男子汉的勇猛粗犷和豪爽
而炼就了一身温驯柔宛圆滑
这不是垒长城人的脾气
这会使黄皮肤祖先失望的
现在该收回沉闷的目光
迁徒到辽阔的北方去
北方有坦荡的草原叮当的驼铃
北方有憨纯的文化崇峻的山岭
我们要到北方去　到北方去

到忽尔贝仑去奔腾驰骋
到黄河里去打捞鲜红的太阳
到贺兰山听一曲《满江红》
到万里长城去祭奠伟大的秦始皇
到北方去寻找坦荡和豪放
去寻找男子汉和力量

南方的雨季太沉闷太冗长
到北方去告别雨季告别南方
199099

感悟岁月
我居住在庙堂里感悟岁月
日子从指缝里溜走
桌上的杯子一直空着

瑟瑟秋风穿透了遗忘的日记
来往的农人赐给我
或明或暗的目光
生命是一个匆匆的过程

口号和麦穗并非统一
晦涩的哲学远离着贫瘠的黄土地
金黄的稻谷再次掉价

我把白色的牙齿取下来
还给故乡的稻田
孤独地种植人生和诗歌
收获文章和油菜

闲时静观岸边老牛
反刍逝去的岁月
1990104

想起辣椒地

又是秋天了　我在城里
坐进办公大楼
想起母亲　想起辣椒地

幼年的傍晚我坐在门槛上
孤寂地听唧唧的虫鸣
憔悴的母亲提着竹篮
走进深秋的黄土地
寻找秋后的辣椒
填弃饥饿悠悠的日子

生活的辛辣刺痛了我
天真无邪的童年
从此　我不再吃辣椒了
感觉没有颜色的秋天
一如感觉焦灼的黄土地

今晚　我又望了
年迈的母亲提着竹篮
艰难地从辣椒地里归来
额头深深的沟壑
并未填满秋天的富裕
只是在燃烧干旱的自己
送走淡淡的秋阳
和城里居住的儿子
19901026

面 对 秋 天

面对秋天　秋天
褪色的广告和疲软的舞姿
模糊了旅程的视线
没有收获太阳的光芒
母亲　您又在惦记什么呢

面对秋天　秋天
我流落于都市舞台的一角
难于超脱尘世的重负
惟有故乡的人和炊烟
在记忆里飘一路逍遥

面对秋天　秋天
我又想起了家乡的狗尾草
母亲是生活折不倒的精灵
我又想起了晒场上的稻堆
挺直如父亲坚强的脊梁
我又想起了收割后的田野
空旷如农夫坦荡的胸襟

面对秋天　秋天
那生我养我的弹子山
那庄稼和野菜交臂的田野
那累死在黄土地上的父亲
那衣褛褴衫的村妇
那光着屁股的顽童
越来越走近我的诗句
19901118

理 解 十 月
我的十月遭受秋风的围困
风尘模糊了凝霜的田野
绿色的生命被时间磨损
秋天并不辉煌　并不隆重

面对空旷异常的田野
面对枝叶凋落的十月
母亲的笑脸仍然没有归期
旅人的情绪飘落天涯

惟有父亲留给我的不等式
支撑着许多无解的日子
我又想起了那些为了生存
倒在稻田里的人们
那些日落而息的亲人

空腹老牛犁不完贫瘠的田头
我们这些拾稻穗的孩子
腰也弓得够受了
真担心十月的寒风
穿透了那一层薄纸

也不愿遥望高楼上酒绿灯红
只是耐心地
用良心建筑诗歌和真诚
让纸的背面
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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