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尴尬道:“有这么粗吗?”
徐子陵把夜明珠衔在唇间,移开蒲团。寇仲伸手抚地,赞道:“这入口竟不见接缝。
完全摸不出来。”
徐子陵忽然道:“今晚我们究竟做对还是做错呢?一寇仲凝望他好半晌,苦笑道:”可说成功了大半。
至少令魔门三大势力难再合作下去。
坏处就是想不到让石之轩不费吹灰之力的捡了个大便宜。
假如舍利落在阴癸派手上,石之轩和赵德言拚命去抢,会是另一回事,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徐子陵叹这:”我们可能还帮了可达志和香玉山另一个大忙。
“寇仲一震道:”说得对,香玉山和可达志肯定会退出杨文干的叛变阴谋:反今李小子不能乘机把他们毁掉。
“徐子陵耳中响起师纪喧临别的说话,心中暗叹,道:“预备好了吗?”
寇仲把手掌拉在他背心,点头道:“下手吧!”
在夜明珠的青元照耀下,一道石阶在蒲团下的秘道口往下延伸,接连一间丈许见方的小密室。
确知寇仲早先戏言的,其布置正是作更衣易容之用。
向东的室壁是秘道的入口,只有五尺多高,像徐子陵,寇仲这种体型雄伟的轩昴男儿,必须弓背屈膝始可穿行。
寇仲钻人密室,一屁股在对着镜台的椅子坐下,望着铜镜内自己的尊容笑道:“这里易容的装备一应俱存,只不知老石会否一时兴起,扮个娘儿来玩玩?”
徐子陵他身后进入密室,先向黑漆漆的秘道瞥上一眼,道:“你若想知道答案,可打开这个衣物箱瞧瞧,看有没有娘儿的衣饰。”
另两边墙壁,靠墙放着两个大箱子,打开来全是各类形式的衣饰服装,其中一箱竟是大唐兵的军服。
寇仲喜道:“明天我们就靠这些东西,易容改装离开长安。”
徐子陵道:“我们最好不要动这里任何东西,那就算石之轩日后回来,亦不晓得我们知道他就是大德圣僧的秘密。”
寇仲讶道:“你认为石之轩还会回来吗?”
徐子陵道:“难说得很,石之轩有一年后重出江湖之语,与他每年新春出关之期吻合,可见他舍不得大德这个辛辛苦苦建立和营造出来的身份。”
寇仲道:“他的枯禅根本是骗人的,唉!如不能借用他的东西,我们这么满身血污,如何到外面去见人?”
徐子陵坐在寇仲背后的箱子上,挨往室壁,思索道:“你说云帅能否脱身?”
寇仲道:“都要看他是否知机,大唐军全给我们牵制,云帅的轻功又确有一手,逃跑的本领该不逊于我们。为何忽然想起他来?”
徐子陵没有答他,沉吟道:“建成、元吉的搜索不能永无休止的继续下去,但加强城防,派重兵驻守城门却可轻易办到。所以离城的最佳方法,仍数地库内的离城秘道。”
寇仲道:“那是最安全的方法,却非最佳方法。首先我们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掉,谁都会疑神疑鬼。若没有我们在永安渠神秘失踪,后来又再出现的前科,仍不成问题。
现在却是另一回事。何况我们的责任是要蓄直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好方便占道他们运走贵金珍宝。”
徐子陵凝望掌心的夜明珠,道:“我们先看看另一端的出口在什么地方,然后再想方法如何?”
寇仲跳将起来,道:“好主意。”
两人运旦耳力,肯定上面没有人后,缓缓把出口的盖子推上揭开,探头一看,竟是间摆满一柜柜藏书的书斋。
秘道比两人想橡的更长,足有近十人的距离。
方丈室位于无漏寺的后院,靠近东外墙,墙外是宽约三丈的横街,照距离计,这书齐该位于对街的宅院里。
寇仲低声道:“这地方住的人多多少少与石之轩有些关系。”
徐子陵移到对着斋门的窗子旁,推开少许,朝外瞧去,雪花仍不住降下,院墙外传来人声马嘶,显见对这一区的搜查,仍是方兴未艾。
寇仲来到他旁,道:“正开始逐屋逐户的搜查哩搜完就该收队。”
邻舍傅来扣门声,有人高喝道:“追捕钦犯,快开斗!”
徐子陵微笑道:“他们该光顾过我们这座秘道别院。”
寇仲欣然道:“应该引他们再来搜查一趟,若发现秘道,大德圣僧将变成个声誉扫地的狗肉和尚。”
徐子陵道:“回去再说!”
回到秘道人口,微仅可闻的足音在斗外响起,两人大吃一惊,只听足音便知来的是一等一的高手,且有两人之众,吓得他们立即以最快身法闪回秘道去。
盖子刚关上,斋门被推开。
安隆的声音在上面响起道:“差点给那两个小子累死,某么地方不好逃,却逃到这边来。
哈上他们今次该是在劫难逃。”
另女子的声音道:“姣姣却没有隆师叔那么有信心,说不定他们早已离城。”
下面的寇仲和徐子陵大感意外,想不到荣姣姣和安隆会躲在这里。
看来连安隆亦不晓得内有个往无漏寺方丈室的秘道,否则就不会领荣姣姣到这里来说话。
到现在他们仍弄不清楚荣姣姣和阴葵派的关系。
不过只看荣姣姣与安隆的关系这般密切,可推想老君庙应较倾向石之轩一方。
魔门别派六道关系错综复杂,扑朔迷离。
安隆道:“虚彦刚才使人来报,石大哥已夺得合利,姣姣明早须立刻坐船离开长安。”
荣姣姣道:“师叔会和姣姣一道离开吗?”
安隆压低声音道:“我还有些事情处理,须多留一天。”
荣姣姣道:“师叔是否要对付周老叹?”
安隆冷哼道:“周老叹对圣舍利绝不会死心。留下他始终是个祸患,何况是石大哥的吩咐,全环真由你负责,到大河后抛下水中去鱼,干净俐落。天邪道从此就完蛋啦!哈!”
忽然响起衣衫擦的声音,听得下面两人脸脸相觑,不敢相信耳朵。
上一刻还师叔前师叔后的唤着,此一刻荣妖女已坐人安隆怀里亲热痴缠,兼且他们晓得荣妖女早和杨虚彦有上一手,更感难接受这变化。
荣姣蛟娇喘着道:“听到杀人,蛟姣就禁不住兴奋。”
安隆淫笑道:“早知你是骚货,先前还一本正经说要找个秘密的地方说话,原来只是要师叔安慰你。”
两人都清楚安隆这时是副什么样子,想想都觉呕心,悄悄潜回方丈室。
寇仲道:“要不要干掉安隆才走?”
徐子陵摇头道:“目下我们自身难保,杀死安隆就没法坐荣妖女的便宜船离开,对吗?”
寇仲道:“一点不错,荣妖女乃特朱人物,有杨虚彦打点照拂,我们借北过关当不成问超。不过这样溜走,与从宝库秘道师开并况有分别,仍是会令人对我们的行藏生疑。”
徐子陵笑道;“要引人注意还不容易。少说废话,我们乘还有点时间,先养足精神,然后看看到什么地方偷两套体面点的衣服,再进行我们的离城壮举。”
翌日清晨,长安城一切加旧,街道上没有盘查行人车辆的关卡,也不觉巡城的士兵有大幅增加的倩况。
事实上却是外弛由张。
大唐军向有不扰民的良好名声,李建成乃爱惜羽毛的人,不愿李渊、李世民浦离城,自己立即背上这项罪名。
昨是不得已而为之,今天却是不取造次。
更重要的原因,是一般截搜逃犯的措施布置,对武功才智高明如寇仲和徐子陵,根本不起作用。
所以李建成决定首先加强水陆两路的出人审查,另一力面则由明转暗,发动地方帮会留意所有疑人。
除非两人足不出户,否则休想避过他信的耳目。
大雪在天亮前停下,整座大城铺上高可及膝的积雪,车马难行,令交遍陷于瘫痪,人人忙于清理积雪,情况颇为混乱。
想离城的人只好改采水道,永安渠北端安定里的客货码头挤满人,僧多粥少下,轮不到船位的人只好苦候。
徐子陵和寇仲若想布这种情况下潜上泊在码头的任何一艘船只,肯定没法办到。
幸好他们为避人耳目,天亮前趁搜得筋疲力尽的大唐兵收队的良机,驾轻就熟的先一步躲到船上,静候荥妖女的大驾。
他们本弄不清楚这条大船究竟是属于榻虚彦还是荣姣姣的?
到昨晚听得安隆着荣姣姣向金环真下手,至少肯定荣姣姣将乘此船返回洛阳。
两人藏身在金环真那个舱房内,外面不时传进人来人往的声音,却没有人入房察看。
徐子陵来到正凭窗监视对岸动静的寇仲身旁,低声茈:“这女人虽非什么善男信女,但始终没有什么大恶行,看着她糊里糊涂的惨死,总觉不太忍心。”
寇仲苦笑道:“我也想过这间题,但当想到她没有恶续,皆因她这些年来被阴癸派迫得透不过气来,故没有机会作恶,若把她救回来,她将来四处害人,我们岂非罪孽深重。”
徐子陵道:“她经过这么严重的打击,说不定性情有点改变,只要我们告诉她周老叹有生命危险,她势必尽力去营救文夫,肯定可今安隆有很大的麻烦。”
寇仲点头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先试试看能否救醒她。假石她冥顽不灵,我们就再把她弄昏,任她自生自灭。”
两人来至床沿,寇仲仍不脱“神医”莫一心的本色,伸出三指搭在她的腕脉上。
好半晌后咋舌道:“厉害!这种封穴手法我尚是第一次遇上,把她的真气完全锁死,手不过肘,足不过膝,五脏不道,使她无法凭本身气皿的运行苏醒过来。”
徐子陵道:“有办法吗?”
寇仲微笑道:“只我一个人,或者没有办法,可是有我们扬州双龙合璧,天下无敌,除了像七针制神那显邪门玩意,有什么点穴截脉的手法是我们解不了的。先把她弄醒再说。”
两人把她从床上扶起,分坐两边,各伸一手抓着她肩头,送进内氛,不片刻金环真娇躯一震,睁开双目,仰起垂下的头,正要呼叫,给寇仲一把掩着,凑到她耳旁道:“千万不要再出任何声昔,我们是来救你的。”
金环真眼珠乱转,接着定过神来,微一点头,表示明白。
寇仲缓缓移开手掌。
金环真仍是非常虚弱,艰难的道:“你们是谁?一寇仲道:”我是寇仲,他是徐子陵,听过接有?
“金环真反静下来,点头道:”当然听过,你们为何要救我?
一徐子陵道:“金大姐为何落至这等田地?”
金环真听他唤自己作金大姐,本露出欣悦神色,到徐子陵把话说完,眼神转厉,咬牙切齿的道:“是那天杀的辟尘害我们,我定要为老叹报仇。”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恍捻,在脑海中勾划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和周老叹去向辟尘求助,却被辟尘出卖,还把金环真送来给石之轩作人情。
由此推,辟尘是像安隆般臣服于“邪王”石之轩。
寇仲道:“你的周老叹技有死,不过如果黄昏前你仍未能找到他,他就死定哩!”
金环真骄躯剧震,双目射出角灼关心的神色。
寇仲扼要解释,尚末说完,金环真眼角淌下泪球,凄然道:“现在我四肢乏力,恐怕走路也须人扶持,怎去警告他呢?”
徐子凌道:“只要你肯答应从今以后不妄杀无辜,我们助你恢复功力又有何难哉。”寇仲正容道:“如若我们发觉你违背承诺,那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寻你算赈。你既知我们是谁,亦应知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办下到的。”
金环真低声道:“你们为什么要助我?”
徐子陵罟笑道:“但愿我们能有个答案。或者这就叫什么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吧!”
金环真然一笑道:“原来世上真的还有像你们那么好的人,我们两夫妇终日去算人,最后只是把自己算倒,好吧!我金环真从今日开始,绝不妄杀一人,否则将永下超生。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夫妇必有回报的一天。”
两人感受到他的诚意,再不打话,真气缓缓输人,助她活血行经,提聚功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船身一颤,终于启碇开航。
足音响起,直抵斗外。
徐子陵和寇仲闪电到舱门左右两旁,严阵以待。
金环真躺回被窝里,诈作昏迷。
“卡嚓”!
房门被推开。
两人已可嗅到荣妖女身上的香气。
就在这紧张时刻,急促的足音由远而近。
荣姣姣停步问道:“什么事?”
“砰”!
房门重新关上。
男子的声音在外边道:“小姐!上船的兵尉,坚持要把船查看一遍。”
荣姣姣不悦道:“他们知否我是董贵妃的贵宾,竟这么斗胆。”
她的手下道:“他们很清楚我们的身份,不断道歉,说是太子殿下的严令,他们必须执行。”
徐子和寇仲暗叫厉害,这才晓得每一艘离开长安的船,都有唐兵上船搜查,肯定没有问题,再在关口下船放行。
荣姣姣娇笑道:“搜便搜吧!他们要搜的只是那两个天杀的小子,其他人都不会在意。”
足音远去。
金环真从床上坐起,骇然道:“怎么办?”
寇仲微笑道:“我们活动筋骨时,金大姐该都应怎办吧!”
金环真微一错愕,她亦是胆大妄为的人,旋即眼中露出欣赏的眼神和笑意,点头道:“寇仲,徐子陵,果然是名不虚传之辈。”
徐子陵道:“若我们没有猜错,安隆舆令夫的约会的地点大有可能是北里的乐泉馆。”
足音再响,至少十人之众,接着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寇仲哈哈一笑,就那么推门而出,卓立廊道之中,大喝道:“是谁想找我寇仲?”
站在荣姣姣身旁的赫然是乔公山,骤见寇仲,一时惊骇得目瞪口呆,忘记该作何反应。
荣妖女脸无人色,方寸全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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